一个吻

  梦到他了。
  当然还是看不清他的脸，因为我们几乎没见过面，那只是一个模糊的感觉。
  我坐起来看着高原的黑夜，浓重的墨蓝色，似乎有云遮挡，片刻后就全黑了。
  这一切应该到此为止了。
  有时你不能要求一个比你年纪小的人勇敢，除非他自愿。如果他是金牛座，看不清未来的话就更不会握住你的手啦。
  我打算离开这里了。
  雪山已经看过，往南回去，还有国家公园和古城没有看，正好可以赶在过年之前游完。
  清晨我起来收拾行李。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，衣服一穿就能走。
  我想起来那个男大，有点可惜，还没跟他告别。我们甚至没有加联系方式。
  把行李搬上车，有一群人正好走出来，那个男大就在人群的前面。
  遇到了正好告别，我这样想着，也这样做了。
  我向他挥手，他看到我很惊讶，又看到我的行李，一时间有些......无措？我不太认识那种表情。
  他急忙向我走来，原来是要加我的微信。
  我说了我后续的行程，然后就跟他道别。他回到人群中的时候，他的朋友们笑着簇拥过去。
  他们的笑容很刺眼，对于我来说。
  窗外的景色渐渐后退，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懦弱胆怯和心不在焉。
  对于美丽的事物我已经不想去触碰了？难道我的心真的死了？不至于吧。
  振作起来女人，至少还有一个男大可以玩。
  下午我到了古城。这里很有藏族风情，收拾过后我出去觅食。
  天色渐暗，古城里的人们聚集起来，伴着音乐开始跳舞。还有很多游客也加入进去，气氛很好，给人一种淡淡的满足感。我从来不擅长融入进去，只是在边上看着。
  手机震动了一下，原来是那男生给我发消息。他其实有名字，他说他叫孟陈。
  我沉默。
  我旅行是为了忘记那个名字，怎么这里还有跟他名字相似的人。谢孟成。我现在真的很讨厌你。
  他说他已经到了古城，问我在哪里。
  我有点诧异，这难道是前后脚到的吗？
  我拍了跳舞的人群发给他，他说他马上出来玩。
  我收回手机四处张望起来。
  不远处的大家跳的很开心。有个女生面露纠结，似乎也想上去跳，但始终犹豫不决。她身边的男生笑着拉起她的手，在外围引着她缓缓地舞动。
  她一开始扭捏，但后来慢慢开心起来。脸上再没有那种犹豫的神色，嘴角出现好看的弧度，有两个小小的梨涡。
  我看着这两个人，没意识到自己笑了。
  孟陈拍了我的肩膀，我的笑容还没完全收回去，转头看他。
  他似乎换了一件厚点的衣服，头发看起来有点湿漉漉的，像刚洗完。
  我有点不知道说什么，只问他要不要去跳舞。
  他看向人群，似乎跃跃欲试，又转头看我，问我要不要去。
  我摇摇头，不想去。
  他说好吧，然后就钻进人群里，一板一眼地学起旁边人的动作。
  左右手臂高低起伏，伴随着有节奏的停顿，他的动作倒是越来越熟练。前额的头发偶尔短暂地飘起来，配合上他发亮的眉眼，神采飞扬，有点让人挪不开眼睛。
  我就这样看着，直到他突然向我走过来。
  他的手掌伸到我的面前，犹豫间，手掌被他握住了。
  他的手掌宽厚有力，带着刚运动后的热意，肌肤相触的柔软。
  不断移动的人群绕过我们，我们像两颗躺在河流里的石头。
  他似乎突然反应过来，松开了我的手，然后给我示范动作。
  他可能是怕我生气，又离我远了一点，眼睛不看我。
  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，其实并没有生气。但我觉得没必要说，只是跟着他的动作。
  我最终学会了这个简单的舞蹈，还跟着人群舞动了几圈。
  很有意思，那种扭捏的感觉消失之后，感觉一切束缚都没有了。
  这么久以来，我第一次笑得很开心。纯粹的快乐可以让人忘记一切。
  他在我身边跳舞，我跟在他旁边。
  我的手臂不时拂过他的衣服，我们的眼神有时短暂交汇，然后分开。
  音乐在耳边，人群的笑声和说话声围绕着我，我却想更靠近他一点，听见他的说话声。
  他的眼睛在灯下闪着盈盈的光，我猜我的也是。
  我有点不想跳了，就先走了出去。天色已晚，我想回去睡觉。
  他跳了一会发现我不在，很快就出来了。
  我们对视了一下。我问他住哪里，他指着不远处的房子。
  很近，刚好顺路。我邀请他一起走路。
  游客来来往往地走动，喧闹的人声渐渐落在身后。
  我感觉我都要看到宾馆的门了，这样的夜晚太让人放松，有些不想结束。
  这时走到一条小巷口，有一对情侣和我们擦肩而过，伴随着隐隐的笑语。
  这地方情侣真多。
  我的眼神乱撞，不知觉间闯进他的眼里。
  头顶的橘黄色灯光这时候很合时宜，他看起来很温暖，我发觉我想亲吻他。
  于是我就问了。
  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，似乎难以置信。但更奇怪的是，他犹豫之后，点了点头。
  他说，好的，可以。
  于是我仰头，贴上了他的嘴唇。